這是民國大文豪胡適于1917年夏天,懷著復(fù)雜心情寫下的句子。也是這句話,徹底拉開了胡適“封建包辦婚姻”的序幕。
回國前,胡適含著熱淚告別了美國的摯愛韋蓮司:“母親催我回去完婚,我只能回國履行婚約了。”
在此之前,胡適曾修書母親,提出解除婚約。此舉遭到了母親和未婚妻江冬秀的激烈反對,此時,江冬秀雖未與胡適成婚,但為了照顧胡適的寡母,江冬秀早已提前入住了胡家。如果要退婚,在當(dāng)時的情況下,江冬秀的一輩子都會被斷送。
想到準(zhǔn)兒媳江冬秀往日的種種,胡適母親使出了殺手锏:以死相逼。胡適向來孝順,只得依從母命回國完婚。
婚禮時,接受過新思想熏陶的胡適提出:不磕頭不拜堂,按西方的儀式辦。這讓胡適母親犯了難,但江冬秀卻不以為然:不就個儀式嘛,隨便啦!實際上,早在婚禮前,江冬秀這個舊式女子,聽到胡適提倡新思想后,就率先放開了足(小腳)。所以,對于儀式這種事,她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。
胡適與江冬秀
于是,胡適與江冬秀的婚禮成了:封建包辦形式下的“西方儀式婚禮”。一時之間,竟轟動一方。
這段婚姻,最初并不被看好,理由很簡單:胡適是喝了洋墨水的“風(fēng)度翩翩俊才郎”,而江冬秀雖然放了足,卻到底是個鄉(xiāng)野粗鄙丫頭,生得不美沒有文化不說,還比胡適長一歲。況且,胡適屬兔,江冬秀屬虎。這屬相,就是古話里的:虎兔相逢大夢歸,兇兆啊!
何況,思想萌芽期間,全國各地提倡自由戀愛,一時間封建包辦婚姻成為眾矢之的,文人圈迅速掀起了一股“拋棄封建包辦原配”的風(fēng)潮。君不見,前有魯迅拋棄原配朱安,后有原配孫荃慘遭郁達(dá)夫拋棄,所有人都覺得,江冬秀的下場將與這些女子一般無二。
但江冬秀可不信這些,或者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些,在她的眼里:婚姻,就是搭伙過日子,而已。江冬秀想得很簡單,在她和胡適的婚姻里,她也一直沿用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。
一般女子,如果才貌平平卻嫁個大帥哥、大文豪,多半要自卑。但江冬秀不然,在江冬秀眼里,外表就是個皮囊,至于胡適的才華,江冬秀看不懂也品不來。在滿口鄉(xiāng)音的江冬秀眼里,胡適就是個寫文章的。
胡適
所以,當(dāng)胡適的同僚、鄰居紛紛向江冬秀投來鄙夷的目光時,江冬秀甚至看都懶得看,如此,也就更用不著想了。世事往往如此:只有你自己覺得怎樣的時候,別人的種種才能影響到你!
自古,才子身邊總是佳人環(huán)繞,翩翩才俊胡適自然也不例外。何況,野花那么香,那么多,于是乎,大才子胡適“翻墻”了。胡適的翻墻對象說來也是奇葩,竟然是當(dāng)年自己婚禮上邂逅的女子曹誠英;槎Y時,注意力本應(yīng)在新娘身上的胡適,竟不自覺地被這位佳人吸引;槎Y后,兩人互生情愫并一直保持著聯(lián)系。
1923年,胡適去杭州養(yǎng)病,曹誠英前往悉心照顧。一來二去間,兩人意亂情迷,加之此時江冬秀遠(yuǎn)在北京,天高皇帝遠(yuǎn)的.....
這事,很快被胡適的“不銹鋼鐵哥們”徐志摩傳到了北京。一時間,滿城風(fēng)云,江冬秀瞬間就火了:丈夫丈夫,一丈以內(nèi)才是夫,果然啊,才分開就出鬼(軌)了!
胡適一看大事不妙趕緊回了北京,但這趟,胡適卻是要回來和江冬秀離婚。胡適話音未落,江冬秀就徹底炸了,這個屬虎的女漢子,轉(zhuǎn)身就進(jìn)了廚房。出來以后,只見她一手抱著兩歲的小兒子,一手拿著菜刀揮舞著道:老娘我替你們胡家生娃養(yǎng)娃,你倒好,外邊搞女人不算,還要離婚。今天老娘干脆砍死你,兩個孩子也砍死不要了,不剁了你你都不知道你是誰!
胡適看著江冬秀揮舞的菜刀和兩個孩子,嚇得面如土灰。江冬秀正在氣頭上,斷起刀就朝胡適甩,多虧親戚石原皋勸住,胡適才沒掛彩。但此后,胡適一輩子再也沒和江冬秀提過離婚的茬了。估計,是被菜刀嚇破了膽。
因為這段軼事,很多人把胡適和江冬秀的婚姻歸結(jié)于:江冬秀的彪悍。俗話說: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,人們覺得,這段看似不般配的婚姻最終能白頭到老,根本原因在于江冬秀的彪悍。但顯然,彪悍,即使能維系婚姻,也不足以能讓婚姻美滿。
胡適與江冬秀兩人的婚姻,是漸入佳境,尤其步入中年老年后,胡適對江冬秀是百般呵護(hù),江冬秀愛打牌,甚至經(jīng)常為此不務(wù)正業(yè),但胡適卻從來不惱。胡適出任中國研究院院長后,胡適還不惜一擲千金買了兩套房子,其中一套就是專門用來供江冬秀搓麻將。對于太太搓麻將這事,胡適還說:“ 我太太最好,她去做她的,我做我的。”
胡適與江冬秀
江冬秀不善言辭,文墨更是不通,胡適出差時,江冬秀給胡適寫信經(jīng)常幾百字里無數(shù)錯別字。但胡適不僅不覺得難堪,相反還特別為她的坦率自豪。某次接了太太滿是錯別字的家書,胡適還一臉寵溺地賦詩說:
病中得婦書,不滿八行字;全無要緊話,頗使我歡喜。
晚年,夫妻兩更是琴瑟和鳴,羨煞旁人。胡適的疼老婆出名,胡適的怕老婆也是出了名了。為此,胡適還曾調(diào)侃自己是“怕太太委員會的委員長”。胡適也是古今中外唯一一個主動去為“怕太太尋找科學(xué)理論”的人。
胡適收集了國內(nèi)外各種關(guān)于怕老婆的故事,漫畫和笑話,居然還真有新發(fā)現(xiàn),在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里,只有德國、日本、蘇聯(lián)三個國家沒有怕老婆的故事,所以凡是有怕老婆故事的國家,都是自由民主的國家,凡是沒有這種故事的國家,都是獨(dú)裁或集權(quán)的國家。
封建包辦婚姻,卻造就了世紀(jì)愛情佳話。這一切,真是因為胡適“怕菜刀”?答案遠(yuǎn)沒有那么簡單,縱觀胡適與江冬秀的婚姻,這場由命運(yùn)締造的最有可能被釀造成悲劇的婚姻,最終卻成就了一段愛情傳奇。這一切的背后,與江冬秀這個女人所做的一切努力密不可分。
江冬秀不懂文墨,但她一直在背后全力支持胡適的工作。江冬秀雖然信奉“一丈以內(nèi)才是夫”,但從不會侵占胡適的私人空間。實際上,江冬秀自己有自己的興趣愛好,比如搓牌、看武俠小說等等。
動蕩時期,胡適居紐約的十年生活中,江冬秀在那個破舊的公寓里,“不出門,三十里”,整天忙個不停。為了胡適,她舍棄無數(shù),還耐住了常人耐不住的寂寞。在美國的日子里,她不懂英語,卻自己上街買菜生活,這樣的日子她只接受,從未抱怨過。
胡適與江冬秀
居美期間,一次胡適外出.江冬秀一人在家,一個彪形大漢破窗而入,江冬秀下意識地把公寓大門打開,反身對那盜賊大叫一聲:“GO”!那賊看了她一眼,真的“GO”了。江冬秀不會英語,只會說“GO”。
美國的十幾年里,為了緩解胡適的心情,江冬秀還經(jīng)常燒好吃的“徽州菜”,“徽州鍋”、豆腐渣等,宴請同鄉(xiāng)來家里。
在長達(dá)幾十年的婚姻生活里,無論胡適是得意還是失意,是高居駐美大使還是貶成一介布衣,江冬秀都陪伴在他的身旁,單憑這一點(diǎn),江冬秀就已非一般女子可比。
晚年,被調(diào)侃為何那么“怕太太”時,胡適笑著說:
“ 太太年輕時是活菩薩,怎好不怕,
中年時是九子魔母,怎能不怕;
老了是母夜叉,怎敢不怕!
一席話,羨煞多少后世!江冬秀用一生為“什么是真愛”做了最好的回答:轟轟烈烈的纏綿是愛情,但更多的是激情,離真愛尚遠(yuǎn);真愛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里的打磨,真愛是相濡以沫的堅守,真愛,是經(jīng)年累月付出的結(jié)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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