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靖霖飾演的“老三”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還是回到青梅竹馬的范榮身邊
聚焦“70后”成長史的電視劇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正在東方衛(wèi)視熱播,收視率蹭蹭地往上漲,已經(jīng)成為繼《我的前半生》之后又一部現(xiàn)象級現(xiàn)實題材劇。擔(dān)任該劇出品人、編劇兼主演的果靖霖,是國家話劇院一級演員,曾拿過華表獎最佳男演員獎。近日,他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。
為了這部劇,果靖霖花了八年時間,利用拍戲間隙寫完劇本,又找來從青年時代相交至今的好友姜武、張嘉譯在劇中一起飾演兄弟。他還拉著過來探班的上戲90級同班同學(xué)徐崢客串了一位的士乘客,臺詞則讓徐崢自己想。徐崢于是給自己設(shè)定了一個牛氣沖天的電影制片人角色,并脫口而出:“陳道明老師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,這戲必須馮導(dǎo)來……”說起這一幕,果靖霖笑道:“我們70后擅長自嘲。”
該劇開播之后,日收視率就沒跌出過前三。果靖霖對此甚為自豪:“我們用誠意去做一部作品,還是能夠引起社會反響的。”他還爆了個小黑幕:“有人看著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收視率高,眼紅到雇水軍來黑我們。但我從來不管這些,你們耍這些小伎倆,能擋得住觀眾的眼睛嗎?”而面對“老男人裝嫩”、“穿幫鏡頭多”等質(zhì)疑,果靖霖也不回避,一一給出了回應(yīng)。
初衷 “40歲之后,突然覺得應(yīng)該審視自己”
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通過郭家四兄弟的成長歷程,講述“70后”這一代人的故事,里面雜糅著質(zhì)樸的親情、友情、愛情,有笑有淚。果靖霖調(diào)動了自己成長的記憶,盡力還原上個世紀(jì)的人和事,劇中許多情節(jié)直戳人心。比如兒子見媽媽冬天洗衣服傷了手,就拉著爸爸搬了一萬多箱汽水,攢錢給媽媽買了一臺洗衣機……這一幕看哭了許多觀眾。又比如,老三討厭老二,在課堂上揚言要和哥哥斷絕關(guān)系——這也是果靖霖朋友的真事。
對于角色的處理,果靖霖在創(chuàng)作中也盡量擺脫完美人設(shè)。以他自己飾演的“老三”為例,就一直在二小姐、范榮和葉琪三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,甚至因此被觀眾吐槽是“渣男”。而在果靖霖看來,劇中郭家四兄弟面對的生活以及他們的選擇,就是“70后”一代人的狀態(tài)——激情又詩意。
羊城晚報:聽說你花了七八年來寫劇本,寫的時候經(jīng)常哭?
果靖霖:老果我也算個非著名演員吧,也要靠演戲養(yǎng)活自己,這個劇本就是在拍戲的間隙寫的。我不擅長打字,劇本全靠手寫,然后讓助手錄入電腦。反正也沒人催我交,我就寫寫停停,這樣就過了七八年。至于哭,基本上觀眾看著流淚的情節(jié),我在寫的時候就先流淚了。如果我不動感情去寫,就一定不會打動觀眾。
郭家四兄弟的成長反映了“70后”一代人的生活
羊城晚報:寫這個故事的初衷是什么?
果靖霖:我是從40歲之后寫這個本子的。30歲時,我在想“三十而立”,我到底立起來沒有?到了40歲,又在想“四十不惑”,我是不是沒有困惑啦?一些詞突然撲面而來,中年思考、中年審視、中年危機……我突然覺得到了這個年紀(jì),應(yīng)該審視自己,做個小小的總結(jié)。
羊城晚報:你是怎么總結(jié)的?
羊城晚報: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”是一種群體寫照嗎?
果靖霖:不得不說,我們那個時代確實是有詩情的,涌現(xiàn)了一撥青年詩人,舒婷、顧城、海子等等,他們的詩歌影響了我們。我在全劇開頭用了顧城的《一代人》,每集尾聲用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》,是因為這首詩意境比較開闊。
羊城晚報:不少觀眾吐槽你演的“老三”是渣男,你認(rèn)同嗎?
果靖霖:我們身邊的朋友,有幾個這輩子只談過一個女朋友就結(jié)婚的?男孩子面對女生游移不定,這太正常了:這個很好,那個也不錯,我該選擇誰呢?反過來,女孩子也一樣。
羊城晚報:但許多觀眾覺得這種角色很招恨。
果靖霖:這次我對傳統(tǒng)戲劇人物的塑造有個小小的挑戰(zhàn)。觀眾一向以來形成了習(xí)慣,對于角色的判斷就分好與壞,包括我們行業(yè)內(nèi),選角時都會說,這是“正一號”,這是“反一號”。而我想讓觀眾看到一個真正的人,他有優(yōu)點也有缺點,他也迷茫、躊躇過,他也在成長。大家別急著貼標(biāo)簽。
劇中大量鏡頭在北京胡同實景拍攝
爭議 “確實老了,但我們能靠演技來彌補”
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雖然收獲了無數(shù)好評,但在選角方面,郭家三位大哥卻被觀眾吐槽“太老氣”。姜武飾演的老大,登場第一個鏡頭就炸開了彈幕:“老大有白胡子了!”張嘉譯飾演的老二居然還是最顯年輕的。而飾演“老三”的果靖霖被吐槽得最厲害,47歲的中年人要演一個剛從大學(xué)畢業(yè)的研究生。對比之下,飾演父親的劉佩琦像他們的“兄弟”,而飾演老四的曲哲明則像是“兒子”。
另外,“穿幫鏡頭”也成為該劇的爭議點。劇中大量展現(xiàn)了北京胡同的實景,但是,上世紀(jì)八九十年代的北京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空調(diào)、新款汽車、攝像頭?對此,果靖霖回應(yīng)道:“我們拍的時候怎么可能不知道會穿幫呢?這么說吧,如果我有兩億元的投資,就能通過后期制作把這些東西擦掉得干干凈凈,搭景搭一條胡同都沒問題。”
羊城晚報:現(xiàn)在現(xiàn)實題材劇通常會選擇做“減法”,人物體系、時間跨度越簡單越好,你為什么會選擇做“加法”?
果靖霖:對一部劇來講,最重要的是人物,人物立住了,這個戲才會好看。淡化人物只寫情節(jié)的劇,那是二流作品。我就是想通過不同的人物來帶動情節(jié),從小到大寫一代人的歷程,這樣會更完整一些。
羊城晚報:但觀眾說你們哥兒幾個演青年時期有點老……
果靖霖:我們確實是老了,都快50歲的人了。從理論上說,童年到少年,一撥演員;少年到青年,又是一撥演員;到中年,才讓我們來。這聽著沒問題,可事實上頻繁換演員就是會有問題,這又不是川劇變臉。
羊城晚報:為什么不找30歲左右的演員來演呢?
果靖霖:如果選30歲左右的演員,演40歲的時候,他們又得裝老了。兒子都20歲了,你才30歲,這怎么演?所以,我們只能裝嫩,裝嫩比裝老還強點兒。雖然也不怎么地,但我還是相信我們哥兒幾個可以用演技來彌補先天不足。
羊城晚報:劇里這么多穿幫鏡頭,怎么不修補一下呢?
果靖霖:現(xiàn)在基本找不到上世紀(jì)七八十年代的北京街景了,北京的老胡同也沒幾條了。到胡同實拍,家家都有空調(diào)了,我不可能讓人把它拆了吧?我們拍的時候,還要喊人家把門口的車挪動一下……這都是拍攝中遇到的困難。
羊城晚報:沒錢做后期嗎?
果靖霖:后期如果要全部擦掉,會耗費大量成本。行業(yè)內(nèi)是按“秒”收錢的,一秒幾百塊錢,累積起來,就是一大筆錢。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就是一部普通電視劇,人家電影投資一兩億元,我們還沒別人一半呢,但得拍47集。沒辦法,我找不到這么多錢,只能懇請觀眾報以同情和理解。
特質(zhì) “堅守理想,要知道你還有詩和遠(yuǎn)方”
說到“70后”的特質(zhì),果靖霖認(rèn)為,這代人特別喜歡談理想,而且能為理想奮不顧身。“對理想的堅守”,就是他想通過這部劇傳達(dá)的核心主旨。
《生逢燦爛的日子》原名《北京人在北京》,雖然劇中洋溢著濃濃的北京味,但并不影響南方觀眾喜歡這部戲。劇集開播后,果靖霖不斷收到南方觀眾的反饋,讓他確信:觀眾和演員一同抵達(dá)的是那段燦爛的日子,而并不局限于北京。
羊城晚報:你怎么看待“70后”的理想?
果靖霖:其實,我特別同情80后,他們要花高出工資很多倍的錢去買房、買車。我們70后壓力沒那么大,年輕的時候,生活節(jié)奏比較慢,有時間、有閑散的心情去談詩歌、談理想。你天天忙得不知道自己是誰,哪有時間寫詩、談理想啊?
羊城晚報:你想通過這部劇告訴80后、90后些什么呢?
果靖霖:我絕不敢站著說話不腰疼。我就想給年輕人提個醒:雖然工作壓力大,身體很累,但也可以適度地談一點理想,因為這東西不花錢。而且,70后還有一點值得學(xué)習(xí)的地方——我們很執(zhí)著。人不只是眼前的茍且,面對理想,不怕低頭,你還有詩和遠(yuǎn)方。拐個彎,站定后,還奔那個地方去,這就牛了。人應(yīng)該有所堅持,別放棄。
羊城晚報:你身為70后會不會有優(yōu)越感?
果靖霖:恰恰相反。80后的視野比我們開闊,我有時候玩?zhèn)微信都得求人;80后小時候衣食無憂,我們那時買個肉都得憑票;80后都是獨生子女,那么多大人伺候一個孩子,哪像我們,家里五六個,爸媽哪管得過來。课覀兊奈镔|(zhì)條件差遠(yuǎn)了,但我們能夠適應(yīng)。
羊城晚報:你覺得70后依然過著“燦爛的日子”嗎,但現(xiàn)在被說“油膩”的也是這撥人……
果靖霖:我覺得還挺燦爛的。我們什么都能接受,卡拉OK、電腦、智能手機……我們從小習(xí)慣了去適應(yīng)變化,因為我們是從國家的快速發(fā)展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。我們也能接受自己變油膩,這代人挺能自嘲的:我們就油膩了,怎么著了?記者龔衛(wèi)鋒